夏目漱石 大刀老人决计在亡妻的三周年忌日为止,一定给竖一块石碑。然而靠着儿子的瘦腕,才能顾得今朝,此外再不能有一文的积蓄。又是春天了,摆着赴诉一般的脸,对儿子说道,那忌日也正是三月八日哩。便只答道,哦,是呵,再没有别的话。大刀老人终于决定了卖去祖遗的珍贵的一幅画,拿来做用度。向儿子商量道,...
夏目漱石 克莱喀(W.J. Craig)先生是燕子似的在四层楼上做窠的。立在阶石底下,即使向上看,也望不见窗户。从下面逐渐走上去,到大腿有些酸起来的时候,这才到了先生的大门。虽说是门,也并非具备着双扉和屋顶;只在阔不满三尺的黑门扇上,挂着一个黄铜的敲子罢了。在门前休息一会,用这敲子的下端剥啄剥啄的打着门...
森鸥外 木村是官吏。 或一日,也如平日一样,午前六点钟醒过来了。是夏季的初头。外面是早就明亮了的,但使女顾忌着,单不开这一间的雨屏。蚊帐外是小小的燃着的洋灯的光,这独寝的闺,见得很寂寞。 伸出手去,机械的摸那枕边。这是寻时表。是颇大的一个镍表,有...
森欧外 高的塔耸在黄昏的天空里。 聚在塔上的乌鸦,想飞了却又停着,而且聒耳的叫着。 离开了乌鸦队,仿佛憎厌那乌鸦的举动似的,两三匹海鸥发出断续的啼声,在塔旁忽远忽近的飞舞。 乏力似的马,沉重似的拖了车,来到塔下面。有什么东西...
有岛武郎 你们长大起来,养育到成了一个成人的时候——那时候,你们的爸爸可还活着,那固然是说不定的事——想来总会有展开了父亲的遗书来看的机会的罢。到那时候,这小小的一篇记载,也就出现在你们的眼前了。时光是骎骎的驰过去。为你们之父的我,那时怎样的映在你们的眼里,这是无从推测的。恐怕也如我在现在...
有岛武郎 一 阿末在这一晌,也说不出从谁学得的,常常说起“萧条”这一句话来了: “总因为生意太萧条了,哥哥也为难呢。况且从四月到九月里,还接连下了四回葬。” 阿末对伙伴用了这样的口吻说。以十四岁的小女孩的口吻而论...
江口涣 就现在说起来,早是经过了十多年的先前的事了。 当时的我,是一个村镇的中学的五年生,便住在那中学的寄宿舍里,一到七月,也就如许多同窗们一般,天天只等着到暑假。这确凿是,那久等的暑假终于到来了的七月三十一日的半夜里的事。 被驱策于从试验和寄宿...
菊池宽 是离骏河府不远的村庄。是天正末年 [天正止于十九年,即西纪一五九一年。] 酷烈的盛夏的一日。这样的日子,早就接连了十多日了。在这炎天底下,在去这里四五町 [三百六十尺为一町,合中尺三十四丈;三十六町为一里。] 的那边的街道上,从早晨起,就一班一班的接着走过...
菊池宽 铃木八弥当十七岁之春,为要报父亲的夙仇,离了故乡赞州的丸龟了。 直到本年的正月为止,八弥是全不知道自己有着父亲的仇人的。自己未生以前便丧了父,这事固然是八弥少年时代以来的淡淡的悲哀,但那父亲是落在人手里,并非善终这一节,却直到这年的正月间,八弥加了元服为止,是...
芥川龙之介 一说起禅智内供的鼻子,池尾地方是没一个不知道的。长有五六寸,从上唇的上面直拖到下颏的下面去。形状是从顶到底,一样的粗细。简捷说,便是一条细长的香肠似的东西,在脸中央拖着罢了。 五十多岁的内供是从还做沙弥的往昔以来,一直到升了内道场供奉的现在为止,心底里始终...
芥川龙之介 是一日的傍晚的事。有一个家将,在罗生门下待着雨住。 宽广的门底下,除了这男子以外,再没有别的谁。只在朱漆剥落的大的圆柱上,停着一匹的蟋蟀。这罗生门,既然在朱雀大路上,则这男子之外,总还该有两三个避雨的市女笠和揉乌帽子 [市女笠是市上的女人或商女所戴的...
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(Natsume Sōseki,1867—1917)名金之助,初为东京大学教授,后辞去入朝日新闻社,专从事于著述。他所主张的是所谓“低徊趣味”,又称“有余裕的文学”。一九〇八年高滨虚子的小说集《鸡头》出版,夏目替他做序,说明他们一派的态度: “有余裕的小说,即如名字所示,不是急...